娉(ㄆ一ㄥ)的職棒小札

菲菲似乎沒有多大的興致和秋亭比較誰才會和別人講道理，她抱起桌上的蘭花，轉身就走出餐廳。菲菲看起來很專業，是屬於理性派的。

「把蘭花當成花，妳就會認為它和蔬菜水果之類的植物一樣。」
秋亭對著女服務生解釋：「把蘭花當成生命，妳就會覺得那就像小貓小狗一樣，不忍心隨隨便便就殺掉。」
殺掉？趙嘉禾真是欣賞秋亭的觀點。剪掉一朵花是殺掉一條小生命！這種說法真有意思。

「拜託。妳別又說妳聽得到蘭花說話。」女服務生像要躲開一個大麻煩似的，很快就躲到櫃檯後，以專注擦拭玻璃杯的方式，避免秋亭對她說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話。

「我本來就聽得到。」秋亭在經過趙嘉禾身邊的時後，自言自語。

趙嘉禾看見秋亭走進廚房。

小貓小狗會說話，祇是人類聽不懂而已。但趙嘉禾從不知道，有
人會認為蘭花也可以說話。如果花卉說話，其他的植物會不會說話？

如果蔬菜也會說話，聽得見的人吃得下去嗎？

趙嘉禾知道植物會發出一陣陣人類察覺不到的聲波，可是那算是植物在說話嗎？

不過，人類的確是最會說話的生命，有些人說的話很奇怪，就像那個叫宣秋亭的女孩。

「你們都在屠殺這麼可愛的小生命。」宣秋亭走出廚房，拿出一盆小小的盆栽，一朵有瑕疵的蘭花像在點著頭。

那朵蘭花原本生得很美麗，但是其中一個花瓣只有其他花瓣的三分之一大，看樣子，是屬於生長不良的劣等品。

「我把這一盆花讓你們帶走，是以為你們真的很喜歡它、會好好照顧它，你們竟然把它放在廚房裡燻油煙。」秋亭將蘭花放在櫃檯上，認真的看著蘭花，彷彿蘭花正在對她說話。

櫃檯的女服務生偷偷的吐了舌頭。

秋亭看起來就好像是這裡最令人頭痛的人物。

「我們老闆辛辛苦苦把蘭花養得那麼好，結果不是賣給那些不會養花的人，就是給你們把活著的花切一切、煮一煮，讓人家用兩排牙齒咬爛再吞下去。」秋亭突然看著趙嘉禾：「你必須把這一盆蘭花帶回去。」

趙嘉禾正喝著氣泡水，秋亭說的話讓他嗆到了，一直咳個不停。
「宣秋亭。」女服務生對秋亭的行為難以理解，也怕秋亭嚇壞客人。

秋亭走向趙嘉禾，將那盆蘭花放在桌上：「他們其實很挑客人的，如果是被不喜歡的人買回去，蘭花就會死氣沉沉的。」

「是嗎？那她挑中我了嗎？」趙嘉禾是一所國民小學的老師。現在的小孩子說話像大人，大人說的話卻像孩子。秋亭的話讓趙嘉禾覺得有趣。

「我負責照顧被各園區淘汰下來的蘭花。」秋亭把蘭花推到趙嘉禾手邊：「就是他們所謂生長不良的劣等品。人們交朋友時會因為自己的喜好來淘汰討厭的人，絕對不會和他們交朋友。我這些蘭花其實也是篩選的人因為自己的感覺不對才淘汰掉他們的。被淘汰的蘭花就像人緣不好的人一樣，沒有人願意拋棄自己的主觀來試著喜歡他們。」

趙嘉禾覺得，秋亭好像是在說她自己。

「你看，這盆蘭花的葉子兩邊長得不一樣。」秋亭輕輕撫摸著蘭花：「蘭花的葉子要兩邊對稱才美觀，就是要長在一樣的高度、一樣的厚度和大小，而她顯然不合人類的規定。如果你和別人不一樣，在群體裡顯得格格不入，就會像這葉子一樣長得不協調，人家就會認為你不好。」

「把葉子摘掉不就好了？」趙嘉禾想和這女孩多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