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ㄆ一ㄥ)的職棒小札

一個賭字，讓一個家庭粉碎。

當年，大家樂風行，有個家，原本尚稱小康，家人過生日的時候，可以買很大的蛋糕，每次吃蛋糕的時候，都嘻嘻哈哈的，互相開玩笑，奚落對方的吃像，拿相機給家人偷拍。

幾乎每個星期，都可以出門遊樂消遣，去海邊戲水，去餐廳吃牛排，去鄰近縣市風景名勝遊歷，去看電影，去逛園遊會。

過年，還可以坐著爸爸的車，去台北探親，去花東旅遊。

還買得起套書，買得起電視遊樂器，買得起一套十幾捲的英文教材。

雖然小孩子的零用錢不多，但最起碼的休閒娛樂少不了。還可以優遊自在的參觀各種展覽。

平時，放學後的晚上，小孩子們做完功課，會在客廳跳熱舞娛樂雙親，或者看爸爸媽媽跳國標舞。

當危機出現一點點線索的時候，大家都沒有警覺性。

當時，左鄰右舍，樓上樓下，瀰漫著大家樂賭風。三姑六婆不作家事的時候，就是聚在一起研究明牌，有時候，會要小孩子一起去猜。

當有人嚐到甜頭的時候，大家樂就儼然變成一種夢想，可以讓平凡之家，變成首富。

可以讓人從每個月愁困的數著薄鈔票怨嘆錢留不住的生活，變成銀行的儲蓄大戶。

沒有人懂得也沒有人敢去跟一家之長說，那種虛夢的背後，是萬劫不復的痛楚。

一天一天更加的癡迷下去，竟是永遠也逆轉不了的悲慘結局。

沒有放出去的賭資，可以收得回來的。拋擲出去的金錢，買不回一個家的完整。

那個家的爸爸，累積下來的賭資，已經多到不是這樣一個平凡之家所可以應付的地步。

那數字，要用一個家的夢想去填補。

原本，他們已經存夠了錢，買了房子，一樓做生意，二樓當住家。

看著那個大樓的簡介，大家響往著美麗的中庭和花園。

美好的未來，本來只要等待幾天，所有的生活，就可以改變。

他們可以擁有自己的事業，可以脫離現在的環境。

孩子們期待搬家和轉學，期待不一樣的人生。

想像著自己穿梭在餐桌之間，端盤子點菜。

把那一個美好的夢，當作熬過所有苦難的力量。

那一刻，房子轉讓了，一家人的夢想，用來償還賭資。

美夢終歸是美夢，殘忍的畫下句點。

那一刻，笑聲換成了嘆息，卻又不能將那種恨表現出來。

這一家人從此生活在催債的陰影裡。

夜半，怕流氓拿著西瓜刀殺進家中。

電話鈴響，一個推給一個，沒有人敢去接。

接了，聽到對方的口氣，不知道要作何回應。

每一通電話，不知道對方是流氓，還是什麼樣的人。

三個還在唸小學的孩子，就要被迫去適應這種生活。

女孩子，還要日日夜夜擔心，自己會不會被賣掉抵債。

美夢，沒有了，佐飯的最大菜餚是恐懼。

他們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可怕？

從此之後，孩子們不敢再接近爸爸，大人臉色凝重，已經不是可以讓小孩任意撒嬌的。甚至一時的玩鬧，都會被喝斥。每個人都神經緊張，再也承受不起一點小狀況。

家裡只能開一盞小小的燈，弄得幽幽暗暗的，經常是悄無聲息。小孩，就在這樣陰暗的環境長大。

家庭主婦經常默默的在房門口或角落，面色凝重的看著自己的孩子，讓孩子們覺得接近窒息。

早餐，經常是稀飯加肉鬆。多舀一點料，旁邊的人都會故意刻嗽。

經濟狀況變差，比不上家庭氣氛的惡劣。

親子之間，手足之間，疏離感越來越大。

那個家變成了大家都想遠遠離開的地方。

每學期的繳費日，是最不願意讓他到來的那一天。

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意外，不知道痛苦還要持續多久，所以一天天活著，都覺得慌張無力。

事情，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但因為經濟困頓，長期生活在驚懼之中，所有人對那個家，已經沒有任何美夢。

一個裂痕，早已導致後來的完全粉碎。

這個家，再也聚不攏，因為都不願意回去。

沒有人有權利可以逼他們回去，重新品嚐那種時時刻刻不安的滋味。

這個家，已經成為永遠的惡夢。

一個家的破碎，就是因為無法自拔的沉迷賭博。

賭，會毀滅一個人甚至一個家庭活下去的勇氣，甚至是永永遠遠剝奪了家庭裡的歡樂和親暱。

你作莊，就有無數個家庭，因你而離散破碎。讓一個家庭的成員變得像陌生人一樣。

你去賭，將有許許多多的人，失去做美夢的權利，痛苦的活著。

問問自己，是否曾讓別人為你生不如死？

作爸爸的，你願意讓你的小孩在還不懂得做人的道理之前，先學會怎麼接疑似黑道份子的電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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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來自於一個真實的家庭，請不要追問他們的真實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