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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黃瑰麗的夕照,溶進清澈的富春江裡。

精細工筆般的樓閣,逐一將燈籠高掛。

季離寒沒有隨著那些多金的尋芳客,登門摟著鶯鶯燕燕,恣意輕狂,樽前買笑。

那些俗膩且情意淡薄的絲歌弦音,隱隱約約地逸出牆外。

季離寒左手提簫,右手則捧著一杯茶。

茶,正溢出細碎的泡沫。

「好內力。」唐竣坐在他的面前。

兩人對面而坐,坐的是江畔之石。

「然而,好茶是用來品,而不是用來練功。」唐竣又說。

他看得出季離寒此刻心緒不寧,需要將體內那股紊亂之氣導引出來。

江水潺潺流動,似龍吟蛟鳴。

季離寒與唐竣同時凝望江面,神色肅然。

有一道水流,在江中逆勢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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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的墳塚,被葬在湘陰竹林西畔。

湘江之水,從左側流淌而過。

有蟲鳥唧鳴、有風動竹聲。天地佳音,伴沈三長眠。

鐵劍痕默然立起石碑。

韓天夢端坐紫毯,以箏彈撥沈三生前所譜之曲。

人既離世,上天也必然還給他原有的好耳力。

據說沈三年幼時常愛坐在水畔,聽水之聲,隨手譜曲。

才氣過人,卻因為對梁琬瑄一介婦人卻琴藝出眾、壓倒群雄,感到心有不服,所以意圖挑
釁。以致於弄傷了耳朵,淪落如此下場。

弦音裊裊,夾雜著微微輕嘆。

鐵劍痕問:「何故?」

「我只是想,沈三臨終之前,怎麼沒提起自己親人?他活著的時候,怎麼右一個人伶仃無依
的?」

沈三,家有一個父親,一個母親和三個姨娘,還有十個兄弟,六個姊妹。

家大業大,不應該在這樣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前來送終。

「他受傷之後性格大變,家人容不下他,把他趕了出來。」鐵劍痕皺緊了眉頭。

受親人兄弟排擠,鐵劍痕感受甚深。

他是大房所生,又是長子,將來要掌管家業,自然會受弟弟們的忌恨。

手足情、不相親,相隔天南地北,是何等的痛徹於心。

鐵劍痕聽見這弦音越是低沉就讓人感受得越悲切,轉頭望去,不禁一驚。

緊抿的檀口,滲出血珠。

「天夢姑娘。」鐵劍痕奔去扶住伊人雙肩。

曲子亂了,完全不是沈三當年所譜。

一陣快拂之後,變為另一曲子。

鐵劍痕從未聽過。

芩兒從遠處奔來。

原本只是故意避開好讓這兩人可以說些貼心話,豈料韓天夢竟然心有感觸,情志失調。

箏弦被她挑斷一跟。

「曲迴險灘尋無處……冰絲冷弦歌有曲。」韓天夢口齒不清的唸著。

鐵劍痕與芩兒互望一眼,都有著困惑。

「情河可鑑不可涉……欲尋相依共追日……恩愛到頭愛有盡……曲高聽寡枉自賦。」

韓天夢向後一仰,被鐵劍痕即時抱住。

血珠與淚珠相融,滴在衣襟上的金絲鑲邊紫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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