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時期最要好的朋友結婚,我特地搭早上八點的國光號回南部沾沾喜氣。
在前一天晚上,我還和外甥打趣的說,有不只一位星相、命理專家說過我很有機會和外國人談戀愛,所以說不定在當天回家鄉的路上,我會遇見來自異國的帥哥。
就這樣,一段美好而浪漫的戀情於是展開。
我真後悔,那晚我該說大哥買彩卷會中頭彩的。
誰曉得平時運勢不旺的我竟然也會有鐵口直斷的時候。
回南部的那一天,我在車上真的遇見兩個面貌俊秀的外國帥哥,膚色白皙、金髮碧眼,如果這時候我優雅的甩甩長髮,露出令人目眩神馳的甜美笑容,外加東方人特有的神秘氣質,一不小電到其中哪位,恐怕就是篇餘韻無窮的詩章,流傳亙古……。
有時候我真是想太多。
那天我並未嘗試用生命撰寫一本以自己為主角的愛情小說。
前一晚我緊張到失眠,所以我隔天一到車上便準備補眠,根本沒精神對任何人放電。
而那兩位異鄉來的白馬王子不曉得是不是初次抵台興奮過度?
還是得了躁鬱症?
他倆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像極了終日論人是非的三姑六婆。車上其餘的台灣乘客不是呼呼大睡就是在發呆、看風景。
會發出聲音的除了引擎之外,就是兩個外國帥哥的嘴巴。
在車上,我時睡時醒,也有很長一段時間因為暈車想吐而睡不著。
我想起小學時看過一個宣導短片,內容是批評台灣旅客出國時在飛機、博物館、觀光巴士上喳喳呼呼的,像一群大型麻雀。
也常聽人說台灣人出國似乎有些沒氣質,連在必須輕聲細語的地方也十分聒噪。
我真恨我沒帶V8,否則我可以把這兩位饒舌帥哥的英姿給拍下來,證明外國人也愛聊天。
而且,音量還不小。
聒噪不分種族、國籍,在車上,我又想起外婆的同胞:日本觀光客的表現,實在也令人咋舌。
有一年,我到中正藝廊觀賞明清官服展,同時間有一批日本來的遊客在場,他們討論的聲音就像上百萬隻蜜蜂嗡嗡叫,當他們搭電梯時,我還可以聽見他們聊天的聲音自牆壁穿透而出。
在台北保安宮拜拜時,我也常遇見日本遊客,他們見到寶像莊嚴的神明時,是嘻嘻哈哈的,好像在逛街一樣,彼此間聊得很開心,筊杯拿起來一丟再丟,雙手在籤筒裡撥撥弄弄的,把竹籤拿起來又摔下去。
明明是指點迷津的東西卻當成玩具,原本精神寄託的場合變成菜市場。
在車上,我得到一個領悟,那就是聒噪不分種族,會在公共場合大聲喧嘩的,來自於世界各國各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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