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待別人的音訊,韓天夢連閉上眼歇會兒都辦不到。

「師兄痛恨臥雲派的人,他不會聽你們的勸。小薰已經沒剩幾口氣了,要我等,我是待不住的。」

韓天夢說完,旋即楞了一楞。

季離寒痛恨臥雲派,是因為季昀之死。

那麼她呢?師兄恨不恨她?會不會聽她的勸?

常德為了南宮玉那一次的衝突,能讓師兄顧念多少舊情?

「這樣吧。」鐵劍痕道:「四川飛焰刀唐峻,與妳師兄交情甚好,我請他先行追上,由他來勸勸妳師兄。
或許妳師兄還願聽個幾句。」

韓天夢無語。

「先前我已發帖,請湖北湖南的臥雲子弟,試圖把妳師兄攔下,延宕他們的行程。今晚我會命人備妥一
切。明日,我們再動身,妳說好是不好?」

鐵劍痕可是捨命陪佳人了。

韓天夢沒有其他對策。只有答應了:「好。」

才燒了一會兒的火氣,這下又被鐵劍痕覆土掩息。

欲憐走出大門,扶持韓天夢。

「妳先回房,精氣神都要重新蓄養,其他一切讓我來發落。」鐵劍痕說完,逕自轉身離去。

得快點找到唐峻,此人腳程快、做事爽利,必然幫得上忙。

韓天夢抿唇目送,心中愧疚油然而生。

鐵劍痕總是一心向著她,心界之寬,如海無際。

「韓姑娘,妳隨奴婢回房吧。」欲憐怯伶伶地道:「二少爺不罵人,可老夫人會罵奴婢的。您在鐵家連嗆
了口茶水,都會是奴婢的錯啊。」

看著這可憐兮兮的小丫環,韓天夢於心不忍:「欲憐,妳是大房這裡的丫頭?還是二房三房四房?」

欲憐傻呼呼的,敢情沒有聽明白。

「我是說。」韓天夢再問:「妳的主子是哪一個?妳服侍的是誰?」

欲憐這才懂、這才說道:「老夫人生前,是欲憐服侍的。因為欲憐蠢、欲憐笨,問話不會回話,老夫人可
憐奴婢,就取了欲憐這個名字,服侍老夫人念佛、茹素。」


韓天夢一時想不出該問什麼,於是不語。

欲憐倒是興致一來,就說個不停。

「老夫人最疼的,就是二少爺啦。常說二少爺待人用心,最適合當家主事,二少爺又是大房所生,名正言
順呀。可其他人不服,老跟二少爺作對。所以,老夫人要樂熙當上管家,將來,好幫助二少爺當家管
事。」

走著走著,欲憐的嘴巴也動個不停。

「老夫人要欲憐聽樂熙的話,說樂熙會照顧欲憐的。沒了老夫人的吩咐,就只有樂熙的吩咐。所以,不是
欲憐不做事,是樂熙沒說,欲憐就不知道做什麼。」

自受傷以來,韓天夢未曾開還懷笑過,欲憐如此坦白,倒令人覺得逗趣。

無怪乎欲憐一見到樂熙就往樂熙那邊去,樂熙對欲憐的態度也不同於其他人。

「老夫人是什麼時候辭世的?」韓天夢問。

「一年以前,身上好多好多水泡呢。唐門的說是遙華宮下的毒,瑤華宮說下毒的唐門。誰都不敢認這筆
帳。」欲憐說著,眼眶就紅了一圈。

韓天夢停了下來,欲憐也跟著停下。

言可妍就擋在兩人前頭,高高挑著眉,逼視欲憐:「韓姑娘還得喝藥呢,妳不去催著灶房熬藥,帶著人家到處晃蕩,當真是把照顧韓姑娘當閒差?管事的雖是樂熙,他不扣妳月例,妳就不怕我要他扣?」
欲憐漲紅了臉垂下頭。

「大少奶奶,是我硬要出去,您說做丫頭的,趕攔我不成?錯在我,別怪她。」韓天夢說完,要欲憐扶她回去。

「貴客貴重,我是怕鐵家失禮。」言可妍再韓天夢走過時說道。

韓天夢緩緩吐納,聽而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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