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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著,就算見不了面,也因為崇敬和仰慕所以會期待見面,想像那將是充滿笑聲和書香的場合,哪怕注定永遠無法實現,「期待」也是件快樂的事。如今,期待卻是真正的、鐵定的落空了。


在一本雜誌裡看見沈教授過世的消息,只希望那是一本堅持只報導活人的刊物。我早早就聽過人世無常,但還是不願相信從來沒有病厭厭樣子的教授總是會有這樣的一天。


雖然曾是空大的學生,選過沈教授的課,但這輩子我也只見過教授一面。高職畢業之後,在高雄古典詩學會舉辦的演講中聽見沈教授精采的講述,題目是「茶酒辣椒霜淇淋,論中國詩中的愛情」,全場聽眾就如同教授所說的「沒有人打瞌睡也沒有人振臂以指撥眥」,因為內容實在是太好笑了。從不認識主講人到進場聽講之後,我變成一個渴望成為教授座下弟子的人。


我是因為沈教授而選擇進入空大的,還沒註冊之前心心念念的就是想選完沈教授所開的每一個課程,聽教授說話笑都來不及了,誰還能空出一秒兩秒的時間來打瞌睡呢?


那時候就會嫌教授開的課程不夠多,而我只選了詩選,課本雖厚,但翻開就知道有趣,坊間的詩集大都只有翻譯和注釋,或者加上短短的賞析,然而教授卻有一篇篇像散文一樣讓人可以輕輕鬆鬆看完又容易瞭解的文章,同時可以讀懂古詩的涵義及做法,不需死背。


教授就像一個很棒的導演,讓我們看見真實的畫面,隨著鏡頭的移動而去瀏覽某個風景或者觀賞到某個流暢的情節,上教授的課就像在看探索頻道,有動態的畫面,跟著教授了解一首詩就像觀察一個動物的生活習性。


在文學殿堂以外的人總以為文學枯燥乏味,如果學問裡的趣味都被鎖在門內,沈教授便是那個開門的人,是他讓我們進得去。


我們這些終其一生都無緣讓教授親自指點的同學們,再也無法痴痴期盼了。而我因選讀詩選所激發出靈感寫下的作品也無緣讓教授指正。是教授把我們送進詩海裡,這輩子難以脫身。雖然大家在經過社會歷練之後面容不似以往,但我們永遠記得自己骨子裡還有幾分純稚,也另有一張質樸的面貌。那是教授為我們保留下來的。


我不能再說自己的靈性被消磨殆盡了,也不會以為對天地失去一分知覺,我不會再說寫詩是無用的東西因此不想再動筆。得知教授仙逝的消息,我才想起舊時那種熱情,方知自己捨棄了原來的自己。


我想如同當初剛進入空大那般,心無旁鶩的鑽入詩學世界中,不讀不寫猶如飢餓口渴,但此時,卻恍然驚覺自己荒廢太多。


也該把自己當成全然無知才能開始重新學習,只是,我曾經以及往後寫下的作品,教授,您讀得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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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gnon11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